事故处理Ⅱ组 （中篇小说 作者：柴方平）

 

王志杰准时到达卡点，陈亮他们提前到了，已经查扣了几辆无牌无证的摩托车。一会儿，刑侦和治安的同志也到了。陈亮安排王志杰专做酒精检测，但他怎么闲得住，尤其是四年多没有和陈亮一起工作了，现在看着他们查车，他的手便痒痒的了。于是，他背好单警装备，穿上反光背心，跟在师傅身旁拦查车辆，遇有酒驾嫌疑的，他才去检测。

自从酒驾入刑以后，酒后驾驶的现象少了许多，他们这个卡点直到午夜时分，都没有查到酒后驾驶的。这时候路上的车也少了许多，行人也稀少了，见大家有些懈怠，陈亮顺势招呼大家歇口气。突然对讲机传来指挥中心的指令：金州小区门口有一辆小车横档在大门口，影响车辆出入，报警人说驾驶员是喝醉酒了的。金州小区就在离卡点几百米处，陈亮与治安的同志交流了几句，叫上志杰一起上了治安大队的警车。

在小区大门口，一辆黑色的奥迪Q5横着堵住了整个大门，门里门外被堵了好几辆车，驾驶人靠在驾驶座上睡着了，发动机还在不知疲倦嗡嗡叫着。陈亮用执法记录仪拍摄，治安的同志向指挥中心作了汇报。一会儿，新闻媒体的记者也来了，各种灯光设备都打开了，闪光灯闪着刺目的光芒。围观的群众也越来越多，被堵的驾驶人和小区的住户指责着，咒骂着，然而这一切都没有把驾驶人吵醒。令人恶心的酒臭味从车窗透出，驾驶座的车门上也黏着一些污秽的呕吐物，一直顺着车门流到地上。驾驶人靠着座椅上，头低垂着，口角挂着一丝长长的清口水，鼻腔里发出雷鸣般呼噜声，似乎比睡在席梦思上还舒坦。

陈亮找到报警人，向他了解情况，核实驾驶人是否就是车上睡着的这个人。

报警人气愤地说：“就是他！你们来之前他还闹得凶得很，说他是银行的什么领导，有朋友当官，在交警队有朋友，他不怕。”

“是的！他就是这样凶。”

“他这是仗势，连法律都不怕。”

“这种人该好好修理！”

“陈警官！我们愿意作证。”

人群中不止一个声音表示支持警方，陈亮记下他们的姓名，住址，单位，留下了联系方式。陈亮向他们表示感谢。

不知什么时候，大队长和市局周局长来到现场。大队长说：“王志杰！你把他叫醒，马上现场检测乙醇含量。”

志杰拉开车门，只见方向盘下堆着一滩呕吐物，令人窒息的酒臭几乎让他反胃。他伸手去拉驾驶人的肩膀，右手沾上了黏呼呼的污物，又让他感到一阵恶心。他用力摇了几下，驾驶人才“醒”过来，眯着醉眼，说：“还……还喝啊！你真够……够朋友……，你放--心，你的那--那个贷款，明……明天--就搞定……”

“贷款的事明天再说，你先吹一下，看喝了多少酒。”志杰边说，边把检测仪的吹气嘴插进他的嘴里，对他说：“你用力吹一口气！”

驾驶员头往右一甩，放开了吹气嘴，说：“酒是--喝的，烟是吸……的，咋个要……要吹。牛皮才……才是吹的嘛！你-小子！当老子喝……喝醉了咹！”

围观的群众一下子笑了。志杰说：“也不用喝，也不用吸，你就吹一下，我就晓得你喝了多少酒了？”

“嗬！瞧不起我！再--再来三个小钢炮都……都不得问题。来！给你个面子，吹就吹，不……不是--吹牛--吹哈！”

志杰再次把吹气嘴插进他的嘴里，他胡乱吹了一下，显示屏上的数字直往上蹿。

“哎哟！他还没有用力吹，就有一百三十多了。”志杰说。

“哪样一百三十，讲好的一百，--就一百万，哪个答应的一百三十万。男人说……说话要--算数，回--回扣也不打折哈！”说完，他趴在方向盘上睡了过去。

志杰还准备再叫他吹一次，大队长说：“不用了。老陈！直接送去医院抽血。”

陈亮招呼大家把驾驶人抬下车，然后送上警车。陈亮：“志杰你不用去了，你帮忙把车开到车场去，医院你就不用去了，扣了车就回家休息，明天你还要值班呢！”

志杰没有和他争执，因为他了解师傅的脾气，争也没有用的。

志杰先将车从大门口移开，恢复了通行，在小区保安的帮助下，他清理完地板上的呕吐物。然而车厢里还是臭烘烘的烂酒糟味，混合着仪表盘上散发出的香水味，更是让人恶心。他开亮车内灯仔细寻找，原来自己夏执勤服的上衣、裤子上都沾有呕吐物。他把车窗全部打开，再打开空调，可是臭味依旧那么难闻。“再高档的酒也不过如此！”他心里骂了一句，才觉得宣泄了一些。想到妻子洗衣服时难免的数落，他不禁苦笑了一下。

 

“拿走！拿走！叫你拿走！”志杰正在饮水机前接水，隔壁办公室传来梁海斌的声音，显然是生气了，声音比平时高了许多。大概是当事人送什么东西给他，他在拒绝呢。

志杰端着水杯，走进了一组办公室。一个穿着一般的中年人尴尬地站在梁海斌的办公桌旁，一只手还搭在桌上一只鼓鼓囊囊的红塑料袋上，另一只黑色塑料袋放在一旁，呈长方形状，从棱角可以断定是一条香烟。

见志杰走了进来，梁海斌说：“你看！隔墙有耳啊！王警官也晓得了。他那里是三个人。”又指了指在电脑前忙着的小宋，接着说：“除了宋警官，我这里还有协警小李，一共就六个人，每人一条，你还差五条。我喜欢隔山打鸟--见者有份。再加上全中队的弟兄，全大队的弟兄，你要买多少条烟？”

中年人嗫嗫地说：“我不是……我是说你们辛苦了，抽点烟应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