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志杰笑着说：“不要紧！又没有打到我。”
“没有打到？这种老东二 ！不管咋个也不该打人骂人嘛。还记得那天在法庭上的‘狗解溲’动作不？又拍桌子、又打板凳的，一副泼妇样。唉！大家背到喊你李山猫是苗子，真的不错。”组长批评着他。
李山猫忙站起来，弯下腰说“符庭长！王警官！你们领导不要记恨，我……”
志杰起身拉他坐下，符华也在一旁说：“我们都晓得的，你是怕肇事方有关系，赔不到钱，驾驶员不着坐牢。其实你错了！
关系再硬的人，他硬得过法律呀！你看，现在他的驾驶证也吊销了，车也被法院依法拍卖了。至于赔偿金，是因为他的车是脱保了的，保险公司不赔，我们拍卖他的车子，是有一个程序的，这是需要时间的。不说了，骂的话被风吹跑了，打的也没有打着，都过去了，以后把孙子带好就行了。”
死者的妻子听到“孙子”两个字，眼睛一下子红了，眼泪流了出来。哽咽着：“要是小国不推我，死的就不是他了，该是……呜……呜……出事前他还和我争，我说他一年到头的累，平时舍不得吃，舍不得穿，给他买条好烟，买瓶好酒过年，他骂我是败家子，说钱要留给儿子报名……呜呜……他脾气不好，可是人好……呜呜……可怜他，连晚饭都没有吃，就……”
“哦！王志杰似乎想到什么。便对她说：“你不要哭。你上次说你们的工钱才结到一半，另外一半现在结到没有？”
“没有！安葬小国以后，我去找过，没有找到。过了年我又去找，那个砍脑壳的包工头找也找不到。”
“老符！这事你们法院是不是帮一下忙，帮她追一追血汗钱。
另外，李金国是在下班路上出的事，应该是工伤吧？”
符华思考了片刻，说：“行！工钱的事，我找劳动监察部门出面。你们打工没有签劳务合同，你领工钱时打一张领条给老板，这张领条就可以算作是协定的一种形式。到时候你来找我，我帮你申请法律援助，找房开商按工伤赔付。人没了，只能是在经济上尽量补偿吧！”
李山猫突然跪在地上，儿媳妇见状也一下子跪了下去，王志杰和符华忙连拉带劝了一会，公媳俩才抹着眼泪站起来。
初春的阳光来时姗姗，去时却匆匆忙忙。王志杰和符华婉言谢绝了他们留下吃晚饭的盛情，好不容易才脱了身。离大路还有十来公里，天完全黑了。借着车灯的反射光，志杰看见符华在吃药，便关心地问：“没事吧？”
“没得事！就胃不舒服。”
“你该去检查一下，看有没有其他毛病。”志杰劝说道。
“哪点有时间，这么多案子。”
“倒也是！这年月老百姓的法律意识强了，动不动就上法院打官司。”
“其实，很多时候在调解室就可以解决问题，根本没有必要到我们速裁法庭。唉！浪费司法资源啊！”
“按工伤索赔这事没有问题吧？”志杰问。
“不相信你哥的能力？”符华反问道。
“哪里！这世界什么都可以不信，对光明哥，我可是奉若神明啊！”王志杰打趣到。
“唉！同命不同价，太不公平了。”
“可不是！十多万和四十多万，城乡差别……哟！老婆的电话！”王志杰戴上蓝牙。
“哦！是爸爸的小公主呀！爸爸和符伯伯在一起。哦！老师表扬你了，你好乖哟！爸爸回来好好亲你……哈哈！你个鬼精灵，好！好！爸爸回来先刮胡子再亲你。好了！给妈妈讲，准备下酒菜，半个小时以后符伯伯来我们家喝酒。”
“兰馨真乖！逗人喜欢。噫！快六岁了吧？”符华右手按着胃部问。
“还差三个多月呢！你喜欢就让她给你做干姑娘吧！”王志杰知道女儿也喜欢符华，符华和她在一起时，总是听到老少二人愉快的笑声。
“真的？你舍得？你嫂子总是抱怨我那上六年级的小子不懂事，有个姑娘就好了。”
“真的！不开玩笑，以法律的名誉起誓。”
“一言为定！以后我们就是老亲了。我打电话给你亲家母，认认真真找个好日子举行仪式。”说着，他按下车窗，兴奋地模仿着山东话喊道：“嗨！俺老符也有女儿了。”喊完后把头靠在车椅上，在车灯反射光下，可以看见他洋溢在脸上的幸福，好像胃也不痛了。
